别样的遗书——白求恩故事

文/梅清海

    阴云密布，大雪漫天。护送白求恩的担架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向后方医院。白求恩昏迷不醒，不断呕吐，眼窝已深深下陷。11月10日午时，担架队来到了唐县黄石口村边。离后方医院还有十几里路，可白求恩坚决要求：“我们就停在这里吧！我有不好之感。”

在一间民房里，白求恩住下了。他对身边的人抱歉地说：“请同志们出去一会儿好吗？”在同志们离开后，他拿出纸，吃力地握着笔，在纸上断断续续地写些什么……而后把信交给公务员，叮嘱要立即交给翻译郎林同志。尽管人们不情愿猜测，但是白求恩确实想到了那个可能不幸的出现。

朗林把信拆开看到：“现在我请你做这几件事：1、将这封信译出来交叶部长，告诉他，我认为林大夫应该率领一个手术队，立即北上协助工作。到昨天为止，共有伤员三百名。村庄整天遭到轰炸，林大夫应该带助手一名，麻醉师一名，护士长一名，护士三名，组成手术队。叶部长从冀中医院带来的六袋棉花垫子和纱布也要带来。2、将此信转给聂司令员，请他批准。我为伤员们感到焦虑，假如我有一点支持的力量，我一定回到前方去，可是，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林大夫可以使用我那一套手术器械。他在前方工作后，应该回到后方医院去继续工作两星期。都明白了吗？今天我觉得稍好些。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你。”

这封信，段落零乱，语句不整，字迹模糊，每一段最后的几句话甚至无法辨认了。在几张信纸上，都有笔尖划破的痕迹。可以想见，写信过程中他曾有几度昏迷…… 读完这封信，朗林同志失声哭了。他不是伤感，他是为一个伟大胸怀而感动！在生命弥留之际，他还在惦念着战斗，惦念着伤员，惦念着未竟的革命事业！人们终于明白了：白求恩为什么坚持留在黄石口？他是在为革命争取十几里路的时间！

各种办法都用上了，可是，白求恩的病情仍在不断恶化。一位医生握着他的手说：“白大夫，把左臂截去吧，也许能好一些。”白求恩摇头说：“如果能和你们一起战斗，就是截掉双肢我也愿意。但是，我的血液已经侵入细菌，截肢也没用了。”

11月11日，白求恩清醒了一些。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自来水笔，拿起几张白纸，用颤抖的手写下他的遗言：“亲爱的聂司令员，我今天觉得非常不好，也许就要和你们永别了。” 就要和战友们诀别，该对同志们说些什么呢？他沉思着……

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许，回首他一生的战斗岁月，回忆他追求真理所走过的道路。如今，理想的晨曦已经在中国的大地上出现了，庆幸自己曾为此贡献过一份力量。

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许，怀念他战斗过的地方，想起了马德里前线，红星照耀下的延安，烽火硝烟的太行山，战火纷飞的冀中平原……

他接着写下去：“请转告加拿大和美国共产党，我在这里十分愉快，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多有贡献！……”

“请转告加拿大人民和美国人民，最近两年是我生平中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时间！”

考虑到部队卫生工作的建设，他接着写下去：“每年要买二百五十磅奎宁和三百磅铁剂，专为患疟疾病者和极大多数贫血病患者。”

“千万别再去保定、平津一带购买药品，因为那边的价钱比沪、港贵两倍……”

这里，不仅想到缺什么药，到那儿去买，甚至想到了药的价钱——仅仅是钱吗？不！只有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才能想得这样周到、细致。这是革命者赤诚奉献的信仰，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的火热心肠！

他的手松动了，钢笔从他的手中滑落下来…… 再次醒来时，他的嘴角上出现了大家熟悉的微笑。同志们又一次把他扶起，写下了最后几句话：“我不能再写下去了。”“让我把千百倍的谢忱送给你和其余千百万亲爱的同志！”

 他抖动着双手，把遗书交给身边的同志；他将自己的手术器械和其它珍爱的物品，列出清单分给大家，满怀期望地嘱咐：“这是武器，拿上它去战斗吧，要战斗到最后的胜利！”

接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非常感谢……同志们……给我的帮助……多么想……继续……和同志们……一起工作……啊！”

 “请转告毛主席……感谢他和中国共产党……给我的教育……我相信……中国人民……一定会获得胜利……遗憾的是……我……不能亲眼看到新中国的诞生！”

白求恩顽强地抬起头来，与站在身旁的同志一一握手，用最坚定的声音说完他最后一句话：“努力吧！向着伟大的路，开辟前面的事业！”

1939年11月12日5时20分，白求恩告别了炮火硝烟的抗日战场，告别了他曾辗转战斗的晋察冀大地，告别了热爱敬仰他的中国人民。然而，他生命的赞歌却永远在人们的心头回荡……

你从枫叶故乡，走进巍峨太行。告别昨日晚霞，迎接东方曙光。救死扶伤是终生的追寻，和平安宁是执著的向往。啊，白求恩，你对中华民族怀有深厚的感情。总是跟我们并肩奋斗，你有博大的胸襟，大爱无疆！

跋涉烽火山麓，穿插平原村庄。身染硝烟灰尘，征战乡间庙堂。柳叶锋刀是除恶的利器，匡扶正义是守恒的信仰。啊，白求恩，殷红热血流淌在神州大地，你是我们心中不落的太阳。深情厚爱漾满华夏，你是薪火，永释光芒！

责任编辑  蔡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