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老”
发布日期:2011年08月03日
“我不老”
 
    白求恩两手按着耳朵,使劲地摇着头,可是显然无济于事,他的两只耳朵仍什么也听不见。“糟糕!”白求恩焦急地嘟囔着,脸上掠过一道掩饰不住的恼怒。
    此刻,他和大家刚刚加班完成一个手术,劳累、困倦一齐向他袭来。他顾不了这许多,他担心的是他的耳朵为什么会突然失聪。
    白求恩扯掉工作服,走到屋外,仰起头凝视着天空,然后又倾听着。他举起手试试有没有风。不错,风和以前一样地刮着,他能感到吹到自己脸上无声的、冰冷的气流,但却听不到一丝声响。他又捡起一块石子,使劲儿向一堵残破的墙壁砸去,他只瞧见那块石子无声地在墙壁下滚落。
    白求恩思索着,他以前曾有过足够的预兆。前一段他常常感到耳朵不舒服,有时一阵阵的刺痛,几天几夜不休息后,耳朵里有一种嗡嗡的声音。有一次,右耳特别难受时,他正害着扁桃腺炎。
    天气很冷,白求恩打了一个冷战,走回屋子。郎林正在屋子里等他。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郎林疑惑不解地望着他。白求恩走过去,看见郎林的嘴唇在动,他猜出在问他怎么回事,但他一句也听不见,白求恩悲伤地对郎林说:“我听不见你的话!同志,我聋了。”
    郎林立刻急切地站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办好。白求恩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座位上。天已经很晚了,白求恩不愿让自己不明原因的耳聋打扰更多的人。
    郎林在他的坚持下回去休息了,白求恩心情郁闷地坐在桌前。他一抬头,偶然看到桌子的一角放着一面不大的镜子,这是警卫员小何摆放在这里的,他几乎从未用过。他随手拿过那面镜子,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审视起来。
    他看到了一副令自己吃惊的脸——被太阳晒得枯槁不堪,被山风吹得粗糙不平。脸上留着紧张、过分劳累的痕迹。乱糟糟的浓眉下面的眼睛显得小了,它们仍然炯炯有神,但是周围却密布着显而易见的皱纹。两颊高高地突起,银白色的胡子下面,肌肉消逝了,皮肤松弛地垂了下来。
    他放下镜子,又自己打量着自己的身躯。双臂、肩膀、胸脯、臀部,几乎都是又枯又瘦,失掉了应有的脂肪和肌肉。这曾是一个结实健壮的身躯,当年战胜过肺结核,爬过阿尔卑斯山峰,在劳伦斯山上滑过雪,在西班牙的高山中行过军……可现在,我老了吗?白求恩神情黯然。
    前两天,驻地的一名乡亲,亲切地称呼他“老人家”。听到这个生疏的名词时,白求恩问郎林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郎林思忖了一下说:“这个词是指老年人,是对老年人的称呼。”
    “老年人!”白求恩哈哈大笑起来,“我才四十九岁呢!”
    “而干劲比我们许多小伙子还要足呢!”郎林兴致勃勃地补充说。
    想着,想着,白求恩睡着了。凌晨5点钟,他醒了。在清醒的一瞬间,他听见了屋外一只小鸟的叫声。
    白求恩跳起来,冲到窗户前,一下子捅破了窗纸,鸟叫声蓦然停止了,但是他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那只受惊的小鸟飞入黑暗中时振翅的声音。他用极快的动作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怀表,先贴在自己的右耳上,什么也听不见。又贴在自己的左耳上,他听见了一阵轻微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好极了!”白求恩高兴地叫起来,“只要有一只耳朵能用,这就足够了。我要把右耳朝着敌人,左耳朝着战友。剩下的事情,我的同志们都会做到的。”白求恩振奋地想。
    他在屋子里不安地踱着步子,看看表,他还可以睡一会儿,可他不想再躺下,他想和别人说说话。
    白求恩来到郎林的屋子窗下,使劲儿拍着窗户。郎林惊醒了,从炕上爬起来。“谁啊?”他大声问道。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屋子,窗户外的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我……晋察冀的老年人。可我不老!起来吧,孩子,今天很忙,现在我们可以投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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