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家世
发布日期:2011年04月25日
第一章  我的家世
  
  岁月悠悠,花开花落。
  年华似流水,缓缓地可又急匆匆地逝去,屈指算来,我已经九十岁了。九十年三万二千多个日日夜夜对浩瀚的宇宙而言,不过是短暂的一瞬,但对我这个饱经风霜、历经坎坷的耄耋老人来说。人生旅程却显得是那么遥远、漫长。回忆的片段似冬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我的眼前飞舞,一幕幕往事恍如发生在昨天一样……
  公元1915年农历八月初三,我出生在山西省汾阳县(今汾阳市)城关的一个城市贫民的家庭。汾阳县古名汾州府,地处晋中平原。在太原的西南部。县城不大,有鼓楼等古建筑。县城由东关、南关、西关、北关、大南关、小南关等组成。北关靠近农村,是现在的吕梁地区。西关紧邻碛口、柳林等地。闻名遐迩的汾酒出产地杏花村,位于城北的15公里处。提起杏花村,人们自然会想到唐代著名诗人杜牧写的脍炙人口的一首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我原姓温,叫温桂英。父亲温熙照,是旧时衙门的杂役,主要的差事是给告状人递送状纸。母亲冯氏,16岁结婚,20岁生我,21岁守寡(我1岁时丧父)。我的大舅父和小舅父,在张家口经商,家中比较富裕,对我们家里生活时有接济,更主要的是我母亲很要强,刻苦耐劳,勤俭持家,家境还可以。我们住的炕上有柜子,地下也有木箱和柜子。上小学时,每年假期我都住在舅父家,娘家人对我们照顾得不错。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帝国主义列强用炮舰政策,轰开了清朝闭关锁国的大门,以英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开始侵入中国。随着军事上的侵略,经济上的掠夺,随之而来的是文化上的奴役。为了麻痹中国人民的意志,帝国主义打着解救中国人民的幌子,披着宗教自由的合法外衣,派了大批传教士到中国,以教会的名义在全国各地办教堂、兴学校、建医院。汾阳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只有几万人口,帝国主义侵略者也没有放过它。美国人在这个小县城开办了教堂、医院和学校,教会还在当地办了一个刺绣工厂。为了养家糊口,母亲就进了这家刺绣工厂干活。母亲很勤劳,又心灵手巧,绣花又快又好,很受外国人的欢迎。我母亲看教会里的学校和中国地方上的学校不一样,看到外国人培养的中国女学生不缠脚,将来还能上中学、上大学、甚至出国留洋,母亲很羡慕,不让我缠脚,希望我多上学,将来也到美国去留学。我家离教会很近,母亲就把我送进了美国人办的幼稚园。我母亲当时还很年轻,也很爱学习。进了妇女成人学校,每天跟着教徒念圣经,做祷告,唱赞美诗,日久天长,就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我母亲上了妇女成人学校后,认识了不少同学,日子一长,大家就熟了。其中有一个女同学(她就是我后来的五婶,她是替大伯子说媒的。)劝我母亲说:“妹子,你还年轻,守个女孩子,啥时是个头呀!活守寡多么难熬,不如早点改嫁,上帝会保佑你的。”看我母亲不反对就继续进言:“这个男人是一所神学院毕业的,是个大学生,在介休县(离汾阳60华里)教会里传教。他娶过两房女人,都相继去世了。没有孩子,年近40岁,年龄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为人正经,有文化,很斯文,收入也很高,我看还是挺合适的,你带着这个孩子过去,他一定会喜欢的。你每天念圣经非常热忱,他是个传教士,更是信奉上帝,你们两个都是耶稣的信徒,上帝一定会保佑你们的。”我母亲当时没有表态。那个女同学便说:“婚姻是件大事,女人改嫁更是难事,你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回家好好考虑,改日再答复我吧。”
  媒人的话语在我母亲的心上掀起了阵阵涟漪。孤儿寡母过日子是那么容易吗?她早就想结束这个难熬的日子,但她最怕嫁过去后,让惟一的骨肉受到委屈。想到这里,母亲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可再一想,孤儿寡母一辈子活守寡也真不是一个办法呀。思前想后,母亲一拧眉头,终于决定改嫁。在我8岁那年,母亲带着我还有家里很少的一点家具改嫁到了介休城里。◆◆◆◆◆
  继父叫郭世荣。从此,我改姓郭,改名郭庆兰。母亲仍然很开通,至今我都忘不了母亲对我做的两件好事:一件是不让我缠脚。如今像我这样岁数的老太,一般都是“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很不方便,而我却是一双活动自如的“天足”,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的母亲。由于她经常接触美国人,思想也变得开放一些,在周围的妇女都在为年幼的女儿裹脚的时候,我的母亲却说:“我受够了裹脚的痛苦了,可不能再让姑娘受这份罪了。”母亲虽然不给我缠脚,但一直给我穿两层袜子,就怕我的脚长得太大了,将来找不到婆家。母亲当然不会想到,正是这双大脚帮助我日后踏上了革命道路。另一件是竭尽全力供我读书。我母亲不识字,在旧社会只能干些粗活。所以母亲叫我多读些书,将来好有出息。母亲常对我说:“在旧社会,我们妇道人家在最底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挑着走,没有文化;即使有点钱的人家,也不让女娃念书,认为女孩早晚是泼出去的水,有了文化也没有用。我是睁眼瞎,一个大字不识,吃够了没文化的苦头。你是老大,我一心想叫你多读些书,将来好出洋留学,出息出息,对家里也好有个帮衬。”所以我是幸运的,幼时我进了幼稚园,之后又念了小学和初中。后来因家里添了不少孩子,生活更困难了,我就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妹,自己考进了美国人办的护士学校。
  介休县教会一共有四个牧师,我的继父就是其中的一个,其他三个都是美国人,教会由美国人掌管。教会下边还办了一所小学校,我就在学校上了一年级。继父是教会里的主要牧师,整天忙于宣传教义,每个月的薪金为大洋20元左右。这段时间我们家由于有了固定的收入,生活很好、很安定。母亲改嫁后,从1926年5月开始,又生了两个男孩,也就是我的二弟和三弟。以后又生了大妹、小妹。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1929年介休县教会解散,继父调邻县碛口教会传教。由于他离开了家人,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动不动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每月的薪金都让“酒”喝走了。他很少回家,亦很少寄钱回家了,从此我家又回到了贫寒的生活。在介休县城呆不下去了,我母亲只好带着全家五口人回到介休县秦树村,家里没有土地,日子过得非常艰难。母亲为拉扯五个孩子,吃了很多苦头。我也失学了,百般无奈,我试着用英文给汾阳教会学校写了封信,经校方同意,我才从崇德女校读完了小学课程,拿到了小学毕业文凭。
  在介休农村实在生活不下去了,后来我母亲带着弟妹四人举家又回到了汾阳,家里穷得叮当响,吃的是糠窝窝头,住的是破房子,日子过得更艰难了。那时我在教会学校念书,每月有四元钱的生活费,省下来就补贴家用,故而四个同母异父的弟妹对我这个大姐很感激。家里生活虽然很艰难,但兄弟姐妹之间却相处得很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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