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里克•斯图尔特—此人是无所畏惧的
发布日期:2010年08月15日

                      此人是无所畏惧的

                        罗德里克•斯图尔特

  想用几行字描写一个人的性格,如不是太不自量,也是很困难的事。何况对于白求恩这样一个具有多方面性格的人,更是不可能的了!然而,他身上有几个特点却可以作为了解他的某种依据。最突出的是,他是一个自立的人,按照一己的信念,毫不畏惧地行动,不管反对他的人势力有多大。一次,他劝他的妻子说:“你要我行我素,别老是想取悦于人。”这就是他在短促、艰险而成绩斐然的一生中所严格遵守的哲理。和这个主要倾向相通的还有几点:热爱生活,帮助弱者和被压迫者的深挚的责任感,以及一种近乎固执的非改变这周遭世界不可的强烈愿望。
当然,他也有缺点。他遇事往往不耐烦,性子急,有时结论下得太快,但是他对这些人类情绪上的通病是引以为憾的,一直想改。谁个是全好或者全坏的呢?人人都应该通观其一生,盖棺论定而后已。就白求恩来说,他的辉煌的业绩远远超过了小节方面的缺点。
  1890年3月3日,他生于格雷文赫斯特镇,在安大略省省城多伦多以北一百五十公里。此地邻近许多水深清澈的大湖,四周的石山遍生松树。白求恩一生中最觉得自在的就是这样的自然环境。他进入医校之前,曾在一家伐木场里同新来加拿大的移民一块生活了一年。白天他是伐木工人,和他们并肩干活;晚上就成为他们的教员,教他们学习英语、加拿大历史。
  1914年加拿大参战时,他入伍为医疗队员,投入战事不几天,就在法国战场受了重伤,随后又奉命回加拿大完成医学学习。毕业几个月后,他又重返前线,在皇家战舰上担任军医,直到战争结束。
他在英国一直呆到二十年代初:读完了内科学、外科学;和弗朗西丝•坎贝尔•彭尼结了婚。婚后,他伴着新人作北美之游,到过繁华的工业城底特律。
  他到底特律原是想来得钱出名的。可是不消一年妻子跟他离了婚,自己落得双肺结核,躺在疗养院里。
这却是他生平的一次转折。在他的大胆要求下,他做了一次当时还不太为人习知而且带有危险的胸部手术,病情竟大见好转。这以后,他便反复思考他的生活目的何在。他决定集中精力为战胜结核病而斗争,这是当时全国最致命的疾病之一。他不再想发家致富了。
  到了三十年代初,他已经是个有名的胸外科大夫了。他还发明了许多外科器械,整个北美和欧洲的医生都在使用这些器械。然而,就在他声名日噪之际,他对生活的其他方面也大感兴趣。他写诗,写短篇小说,学画画。星期六早晨,穷孩子们到他家来向职业的蒙特利尔艺术家学画。学费是白求恩替他们出的。
  但是他主要精力仍然是内科和外科。大萧条的年代里,他识透了一个事实:很多加拿大人是请不起他或别的医生看病的。
  他着手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步是免费给穷人看病。最后,他得出结论:为全体加拿大人提供足够的医疗照顾,唯一有效办法是通过医疗社会化制度。三十年代时,谁这样主张,谁就要被看作危险的激进分子的。这挡不住白求恩。但它倒是导致了他逐渐疏远本行,而政治觉悟却不断提高起来。1935年冬天,他加入了共产党。
  几个月后,7月间,西班牙爆发了军事叛乱。叛军招来法西斯意大利和纳粹德国的军队、飞机、坦克,要推翻民选政府。◆◆◆◆◆
  10月,他辞去了职务,去马德里为西班牙政府服务。他在西班牙开创了历史上第一个流动输血站。献血的人献出血,装成瓶子,再装进冷藏卡车里,很快运到前线附近的简易医院。这是一个救了几百条性命的措施。可是这种作法不免使白求恩精疲力竭,难以为继。
  1937年5月,他回到北美,准备住四个月,到加拿大和美国各地作讲演旅行,为他的输血工作筹款。
这次旅行非常成功。他曾计划,一旦筹足了款,就回马德里。临到夏末,他却改变了主意。原来在7月间,日本军队开始了对中国的全面入侵。这里也是西班牙啊,更大范围的西班牙!白求恩从这次入侵里看到,人类在走向世界大战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他决定到中国去。
  1938年,他和一位叫作琼•尤恩的加拿大护士离开了加拿大。他们在只有一位八路军向导的帮助下,经过六个星期的艰苦行程,才从汉口到了延安。他们到后不久就被招呼到毛主席的住地,进行了那次著名的会见,直至天明。
很快过去了半个月。白求恩一边给抗大的学生演讲,一边在设在窑洞里的几处医院工作。可是延安对于他,正象马德里一样,离开战斗太远了。他需要行动。最后,他终于说服中国人把他派到前线去。按照他们的标准,他太老了,受不了游击之苦,但还是勉强作了让步。
  他时或骑骡,时或步行,跋涉了一个半月,终于到达晋察冀边区。
在荒凉、险峻的五台山中,白求恩得以大显身手。他有异常的组织才能,通过实例启发人的非凡本领,以及对伤员的全心全意的责任心。
  7月间,他给纽约的朋友写信说:“日本人从东北面、西面和南面把我们整个包围了。在这个拥有一千三百万人口和一万五千名武装部队的广大区域里,我是唯一合格的医生。”
  他以他典型的勇敢作风,建议他的朋友向一位美国医生刘易斯•弗拉德呼吁,要他来和他一起工作。“我们可以在这里工作得非常好。”弗拉德医生一直没有来。白求恩由于前方条件极为简陋,曾迫使尤恩留在延安。现在他只得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独自工作了。
  有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于是立即决定他该优先做哪些事情。首先,他制定了一项建立有效的根据地医院治疗伤员的计划,这和他的第二个目的——训练医务人员的计划结合得很好。他的第三个需要是钱,这个问题他始终没解决得了。
  他找了司令员聂将军谈他的计划。他建议在松岩口村借助一座破庙来办一所医院。聂和延安的领导都反对——因为在游击战中,固定基地绝难保住,但是他们还是向白求恩的心愿让步了。◆◆◆◆◆
  他一边给伤员开刀,训练医务人员,一边编写基础医学和战地手术的教材。在每天工作十八小时的情况下,他还能挤出时间和当地村民一道盖他亲手设计的医院,制造他亲手发明的器械设备。
  9月15日,这所中国人称之为模范医院的医院,在盛大的仪式下揭幕了。
  几天后,他率领最近成立的流动医疗队向东去了。不久,日本军队就进入松岩口,残酷地摧毁了这个村子和整个医院。这次野蛮的进攻着实教训了白求恩。
  他再没有回松岩口去重建医院。以后的四个月他组织了临时医院,利用农家作病房和手术室。既然不可能有个永久性的医院讲课,他就从边区各个军分区把代表们召集了来,在紧张的三周短训班里,教给他们当医生、护士、护理员所应该掌握的基本技术。然后,这些人再回到各自的地区,去执行同样的训练计划。
  在这里,进行正规教学的时间是不多的,他和医疗队随时都要听招呼去做工作。医疗队包括两名白求恩训练出来的医生,一名护士,一名炊事员,两名卫生员,两名助手,一名翻译。一听到有战斗情况,他和医疗队就立刻上马,沿着狭窄的山道前进,到前线附近建立临时医疗站。他们很少距离火线五公里以外。
  关于医疗队的佳话可多了,其中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晋北黑寺一役。当时白求恩搞了一种接力制度,使伤员通过最近的路到医疗队来。他们连续四十个小时,不断接待、治疗了七十一名伤员。最重要的结果是:伤员中整整三分之一的人都迅速康复,在一个月之内重返前线。如果没有白求恩的严密组织和高明的手术,多数人很可能会不治死去或者从此丧失战斗力。白求恩在给聂将军的报告里,总结了几句很快在中国传为名言的话:“到伤员那里去!医生坐等病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1939年2月,他率领医疗队通过日军封锁线,跨越平汉路,到达冀中平原。他巡视了该区的每一所医院,给它们以帮助;他总是召集起工作人员,公开讨论他们工作中的优缺点。这个地区一如山里,也有战斗。医疗队在这里工作得非常英勇。最有名的一次战斗发生在曲回寺。他们连续六十九个小时为一百一十五名伤员做了外科手术。
  6月,白求恩再次通过平汉线。这时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他一个人不可能走遍整个边区;自己最重要的职责应该是训练医务人员。这样做,他需要钱好去购买设备补给。于是他计划要在加拿大进行一次筹款旅行。
  他也知道自己需要休息。8月,他给一位加拿大朋友写信说:“我的健康还不错——只是牙齿需要检查,一只耳朵已经聋了三个月,眼镜也需要重配了。但是除了这些小毛病和相当瘦之外,我挺好。”◆◆◆◆◆
  事实是,他的健康很不好。他很弱,很瘦。最使部队领导不安的是,他只吃给普通战士的那一点可怜的配给,多一点也不肯吃。此外是一点小米、鸡蛋、蔬菜(得看能不能都搞到),这就是他的全部伙食。
  这是很不够的。中国使他老了二十年。只因他那种无比坚毅的、非做到不可的、非按自己规定的高标准做到不可的愿望,才使他活下来的。
  私地里,在给一位加拿大友人的信中,他承认自己想家。
  “多么向往咖啡、嫩烤牛肉、苹果馅饼和冰淇淋啊,美味的佳肴幻景般地呈现在眼前。书籍——人们还在写作、还在演奏音乐吗?你们还跳舞、喝啤酒、看电影吗?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软绵绵的床上,又是何种滋味?女人照旧喜欢有人爱她们吗?”
  他在计划11月份去加拿大前的最后一次巡视中,折回来参加一场战斗,在临近火线、时间紧迫的情况下给伤员做手术。10月28日,他在一次手术中割破了手指。几天后,伤还没愈合时,他又治理了一例头部中剧毒的伤员。
不消几天,他就不能走动了。11月5日,手指肿了起来,人也发烧了。随后,出现了脓疡。
人们把他抬到黄石口村,研究是否该做截肢的紧急手术,因为手臂血液中了毒,正向全身扩散。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向他们摆手请退。已经太晚了。
  1939年11月12日天亮前,医生、护士们噙着眼泪,在床边来回转,看着他,没有办法。五点二十分,他的呼吸停止了。
  白求恩不幸逝世,他的故土却将他忘了。直到1970年初加拿大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以前,整整一代加拿大人对这位伟人的英雄业绩竟一无所知。1973年特鲁多总理对中国进行了国事访问归国之后,加拿大政府才买下了白求恩在格雷文赫斯特的诞生故宅,修复如旧。1976年8月30日,白求恩纪念馆作为国家博物馆开放了。出席的贵宾中有中国驻加拿大大使和来自北京的高级代表团。
  在他去世的第四十个年头的今天,诺尔曼•白求恩的精神,幸福地长存在天地间的两处。他活在他故乡加拿大人民的心中,也活在他的第二故乡中国人民的心中。
  这样的人,历史上能有几个!

 
 (本文作者现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任教。从1969年起他着手撰写白求恩的传记,遍访美
国、英国、西班牙、中国、墨西哥等国收集资料,于1973年写成《白求恩传》;还为少年读者撰写了《诺尔曼•白求恩》一书。1977年出版了新作《诺尔曼•白求恩思想》。加拿大园林处在修复白求恩大夫故居时,曾聘请他为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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