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棣尼斯之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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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棣尼斯之歌
——印度援华医疗队的故事(长诗)
孟凯什·桑塔拉姆·柯棣尼斯
前言：
有一次，柯棣尼斯大夫的长兄孟凯什带着五岁的小女儿苏曼加拉去看一部描写柯棣尼斯大夫生平的电影。看完电影回家后，小女儿出于好奇心天真地向她父亲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问到柯棣尼斯叔叔，郭庆兰婶婶，还有小哥哥印华。她对父亲说：“您干吗不把他带回家来呢?我想跟他在一起玩!”
苏曼加拉说：哦，亲爱的父亲，
我看到您的脸上热泪滚滚，
您说柯棣尼斯是我叔叔，您的弟弟，
那位中国女士郭庆兰是我的婶婶，
还有小哥哥印华，他长得多好看，
为什么他远在他乡不回家门?
为了满足女儿的好奇心，孟凯什开始给她讲述她叔叔柯棣尼斯大夫的故事。他从她的爷爷和奶奶如何来到绍拉普尔讲起，讲到柯棣尼斯的出生。当这家的长子小孟凯什长到三岁的时候，他的弟弟德瓦卡纳特·柯棣尼斯出生了。当这哥儿俩手拉着手去上学时，他们的母亲满怀着对上帝的感激之情说：
哦!全能的上帝，
对您的慷慨仁慈我无限感激。
我丈夫收入不错有个好差使；
我有福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大儿子又胖又漂亮很懂规矩；
小儿子黑瘦体弱却聪明伶俐。
但愿他们这小哥儿俩，
在您的祝福中一天天长大，
如今手拉手走在一起，
今后也永远不会分离。
当柯棣尼斯成为一名医生时，他的父母高兴极了。这时大哥孟凯什和妹妹希拉都已结婚成家；既然柯棣尼斯已完成了学业，那么他也应该娶妻成亲了。父母一方面兴致勃勃地帮他筹备开办诊疗所，一方面为给他找一门好亲事而操心张罗。但是，柯棣尼斯的一封来信打破了他们的美梦。他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呢?他写道：
亲爱的妈妈，
我怕引起您对我发怒，
因我没去走现成的道路；
光为赚钱并非我的理想，
开个诊疗所是很轻松舒服。
但……但我心怀着更大的愿望，
我要成一名外科专家；
我还要给全家带来荣誉，
要让我们家名扬天下。◆◆◆◆◆
谈到正题时柯棣尼斯继续写道：
日本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
正疯狂进攻我们的中国兄弟，
中国人民正在英勇奋战，
不分老幼冒着腥风血雨。
想必您从报纸上已经看见，
像我们一样他们正为独立而战，
一支有五名印度大夫的医疗队，
将前往中国救护伤病员。
这只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献给被侵略遭蹂躏的兄弟，
因此请求您能够允许我，
参加医疗队尽我一份力。
亲爱的妈妈您别流泪悲伤，
孩儿此去不过一年时光，
岁月飞驰，转瞬之间呵，
我又将回到您的身旁。
我将永远怀念大哥的深情，
还有希拉和莉拉无私的爱心，
维塔尔和玛诺拉玛的眷眷情谊，
莎罗吉尼和瓦特沙拉可爱的身影。
柯棣尼斯的父母理解他的愿望，看到他决心已定，没有阻挠他，于是他加入了印度医疗队，从此走上了漫长的旅程……1939年1月，医疗队在走过充满艰辛和动乱的旅途后，准备从重庆转赴延安边区的前线时，柯棣尼斯突然收到了他父亲在家乡不幸去世的消息。他忍着悲痛给哥哥孟凯什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
亲爱的哥哥，别以为我忘恩负义，
我并不追求财富、名声和荣誉；
身在战场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要化悲痛为力量，矢志不渝。
我知道你当时需要一个帮手，
而我却在异国遥隔千里；
请你照料妈妈和弟弟妹妹们，
在苦难的时刻保持刚强和勇气。
柯棣尼斯在信中安慰母亲道：
注定要发生的总归将发生，
哪怕我预见到丝毫的迹象；
我绝不会离别亲爱的父亲。
但在这战火连天的岁月里，
责任感把我召唤到此地，
一年后我们定将重返故里。
无需空等待，时光在飞跑，
我定要做出一番事业，
使全家人能为之骄傲。◆◆◆◆◆
柯棣尼斯在描写中国的游击战时写道：
他们在白天好像普通的农民，
到夜晚就变成了勇敢的士兵；
他们的敌人拥有强大的武器，
缺医少药是他们的燃眉之急。
让我们高高举起独立的火把，
照亮奋勇战斗的民族和国家。
医疗队的三名成员已经回国。巴苏大夫相隔遥远，在延安附近工作。柯棣尼斯却在真正的前线，日夜救护着伤病员。他还给卫生学校的学生们讲授医疗课，有时甚至下田参加劳动……在前线柯棣华的名字已无人不晓。
不久，他和一位可爱的姑娘，他的助手护士长郭庆兰相爱结婚。他对郭庆兰说：
我的爹娘盼我早结婚，
我却毫不着急无动于衷，
也许我注定将在此找伴侣?
在这战火纷飞的岁月中。
不管肤色是黄还是黑，
不分民族、宗教或种姓，
只要两颗心联结在一起，
任何障碍也难解难分。
男人和妇女，战士和村民，印中两国的朋友们和同情者，都来向这一对新人表示祝贺，并为他们祝福，因为这不仅是两个人——柯棣尼斯和郭庆兰的结合，它还象征着：
友情和善意结合成一体，
牺牲和忍耐交织在一起，
看吧，两个伟大的民族呵，
从此更亲密。
婚后他们很快又投身于当前的崇高事业，并以双倍的热情，将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奉献给医务工作。然而，超负荷的工作量和营养不良迅速地消耗着柯棣尼斯的体力，他终因积劳成疾，于1942年12月9日凌晨病逝于华北的一个村庄葛公村。
八路军以军队的全套礼仪，为柯棣尼斯举行了一个英雄的葬礼。以下诗章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穿着军服的仪仗队默默走过，枪口向地，
向印度友人，尊敬的柯棣尼斯大夫哀悼致意；
他加强了国际团结的纽带，
以他辛勤的工作和真诚的情谊。
军官们走在前面，
后边跟着战士、干部和学员，
他们悲痛欲绝，但默默无言，
一步步走向他的陵园。◆◆◆◆◆
致哀的人流络绎不绝，
向他们的朋友和导师最后诀别，
他们默默拭泪，心怀感激，
赞扬他待人诚恳和蔼亲切。
当他的遗体被轻轻放进木棺，
他们向他敬献鲜花和花圈；
当军号吹响了沉痛的哀乐，
他从此在这遥远的国土上长眠。
永别了，柯棣华，永别了，
我们将以爱戴之情永远把你怀念。
他们向亲爱的同志哀哀告别，
最后一次走过他的身边。
就在柯棣尼斯逝世前四个月，郭庆兰生了一个男孩，起名印华《意为印中之花》。
最后，中国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接着中国红军又推翻了国民党的统治，蒋介石从中国的大陆上逃走了。
印度的主要报纸也都报道了柯棣尼斯去世的消息。后来，著名记者K·A·阿巴斯写了一本书《还有一个没有回来》；著名电影导演V·桑塔拉姆拍了一部影片《柯棣尼斯大夫永垂不朽》。当苏曼加拉看了这部电影后，她总是催她父亲把印华带回家来。幸好，就在此后不久，她父亲孟凯什接到了中国政府对他的访华邀请；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原印度援华医疗队的其他四名大夫。就这样，孟凯什与印华和庆兰初次见面的难忘时刻终于来临了。
当飞机载着他们飞越中国的大地前往北京时，他总觉得他弟弟柯棣尼斯仍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不禁浮想联翩：
那是青青的稻浪在风中轻轻摆荡，
还是德瓦卡在招手，看见我飞行在天上?
他正在那棵大树荫下安然休憩，
摆脱了往日的纷乱，多么静谧?
他正在扬子江边等待着我，
或正穿过像巨龙似的幽深的山壑?
当飞机降落时，天气多么晴朗，
我总觉得他在等待我，在附近的地方！
他或许也住在这宾馆，在另一个房间，
我分明听见他的脚步声，他熟悉的话音在耳边回旋。◆◆◆◆◆
当孟凯什站在柯棣华墓前，向亡灵默默致哀时，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向他亲爱的弟弟德瓦卡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他对弟弟这样说：
听着，德瓦卡，我的好兄弟，
越过茫茫大海，我来寻找你；
我一路风尘来到这里，你不想
跟我说说话吗，哦，我的好兄弟！
你答应一年之内就返回家园，
许多年过去了，仍不见你的踪迹；
莫非别久情疏，已将亲人淡忘?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的好兄弟?
难道你不想再看一看自己的家乡，
朋友们对你崇高的事迹都深深敬仰；
难道你忘了可爱的家，忘了弟弟妹妹，
对慈爱的母亲也不再思量?
你喜爱绍拉普尔干燥的天气，
冬天偶遇风寒就会染病不起；
你怎能忍受这北国的严寒呵?
请你告诉我吧，我的好兄弟。
医疗队的同事们又在此重聚，
郭庆兰和印华也都在这里，
他们个个眼中满含着悲伤，
你不想说什么吗，我亲爱的兄弟?
莫非你不愿离开这美丽的陵园，
不愿告别这白求恩以身殉职的土地；
你效法前贤，故而墓地相连，
你的沉默令我痛心呵，我亲爱的兄弟。
国际和平医院正在蓬勃发展，
你曾为它付出自己的血汗；
也许看到它你就流连忘返，
说点什么吧，在我回去之前。
每天有人来自全国各地，
瞻仰陵园向你表示敬意；
当他们听到对你的赞扬，
眼中流淌出激动的泪滴。
倘若我能与你见上一面，
我决不会让你继续在此盘恒；
可叹我只能独自回国，
使母亲和亲朋空将你企盼。
好吧，纵使你不愿跟我回去，
不必烦恼，也别对我生气；
我将从这里带走一杯圣土，
对我说点什么吧，我的好兄弟。◆◆◆◆◆
下一年(1958年)，应孟凯什的请求，中国领导人同意送印华和郭庆兰去印度探亲。他们在印度各地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绍拉普尔的德瓦卡纳特·柯棣尼斯公园的开园典礼上，郭庆兰亲手种了一棵长青树。她在集会上讲话时说：
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请求，
愿你们永远把柯棣华怀念，
因为他从未停止过前进，
从未在快乐或幸福中沉湎，
他也从未踌躇片刻，
当他把苦难来承担。
还有许多人在集会上讲了话，他们说：
让柯棣尼斯大夫不朽的生命，
唤起千百个印中儿女的精英；
就像这树苗将一年年长大，
让柯棣尼斯的名字万年长青。
(顾子欣译)
长诗中原有的散文解说部分较长，其内容与其它文章多有重复，故在翻译时进行了压缩。长诗的最后一部分，印华到印度探亲一章，从略未译。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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