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到20世纪4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适应生产发展的需要，逐步由传统的经验管理发展到科学管理阶段。主要是生产组织科学化，生产程序标准化，提高生产效率，保证生产质量。早期的经验管理，凭管理者的经验和意志进行管理，工人凭自己的技能和经验进行生产。这种管理效率低，质量无保证。科学管理的代表人物有美国的泰罗(F．W．Taylor 1856～1915)和法国的法约(H．Fayor1841～1926)。科学管理主要应用于工厂、企业，也是科研、医院管理的理论依据。20世纪初，美国的医院管理开始引进科学管理的思想和方法。对医院管理产生了很大影响。其重要内容就是医院管理的科学化、系统化、标准化。白求恩大夫来到中国以后，虽然没有彰明较著地号召“医院管理科学化”。但其作为军区卫生顾问的工作却充分体现了科学管理思想。

 

 

    白求恩大夫的工作大致有如下几个方面：

    （一）游击战争中的医药来源，主张就地取材与争取外援相结合

    1938年，白求恩大夫到来之前，晋察冀这块抗日根据地刚刚诞生。国民党军队撤退了，八路军主力奉命转移晋东南作战，在边区只留下了少数医务人员和690多名伤病员。当时，物质条件十分困难，采集中草药制成丸、散、膏、丹替代西药；纱布、绷带、棉花洗了又洗的使用着；医疗器械：探针是用铁丝做的，镊子是用竹片做的，用木工锯代替骨锯……正当此时，白求恩大夫来到了边区。他带来了国际援华委员会支援我国抗战的一批药品材料及一架显微镜，一个小型X光装置，一套手术器械。更可贵的是他带来了高超的医疗技术，惊人的组织能力，先进的管理方法和对中国革命的无限热忱。1938年3月底到延安，6月到达军区所在地。经过一年多的使用，有些药品已经用完。为此，他提议亲自去美洲一趟，募集经费，药品，器材和书籍。经中央批准，预备在1939年10月20日启程回国。但突遭日军发动大规模“冬季扫荡”，而未能成行。

    白求恩大夫从聂荣臻司令员那里得知，国际援华委员会曾从纽约给他的医疗队汇来钱，孙夫人（宋庆龄）也从南方运来了一批药品，但都被蒋介石国民党扣留了。他气愤至极，痛心地想到，必须订一个适应目前条件的计划。他想开办一所新的医科学校，建立自己的医药工厂，并提出筹办制造纱布、假肢、夹板的工厂。可惜他的这些设想，还没有实现，就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他十分了解，边区这么困难，争取外援是必要的，而且还应当尽量多争取；但日军及国民党的双重封锁，外援的获得也是极端困难的，必须就地取材。在他临终遗嘱上仍念念不忘地嘱咐：每年要买250磅奎宁，300磅铁剂专为治疗疟疾和贫血病患者。千万不要再到保定、天津一带去购买药品，因为那里要比沪、港高两倍。

    （二）倡导“到伤员那里去！医生坐等病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白求恩大夫主张“医生去火线疗伤”。他说：“在前方用几分钟或十几分钟给伤员及时治疗，比转移到后方用若干小时治疗，效果要好得多，有时起决定性作用。”洪子店战斗及雁北广灵一灵丘公路伏击战的伤员，都争取在负伤后不久进行了治疗，收到很好的效果。从此，“到伤员那里去，医生坐等病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便成为他一切工作的总方针。他在松岩口“模范医院”落成典礼上告诫大家：“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的责任是什么？只有一个责任，那责任是什么？那责任就是使我们的病人快乐，帮助他们恢复健康，恢复力量。你必须把每一个病人看作你的兄弟，你的父亲，因为实在说他们比父兄还亲，他是你的同志。在一切的事情当中，要把他们放到最前头。倘若，你不把他们看得重于自己，那么你就不配在卫生部门工作。必须胆大、坚强、敏捷、果断，但同时也得和蔼、仁慈、对人体贴。”“每一个医生应该时时想到你的伤病员，要时时问自己，我能帮助他们更多一点吗？这样就要想法使你的工作进步，更好地发挥你的技术为伤病员服务。”

    医务部门工作对象是病人，医务人员在工作中应该与伤病员建立什么样的关系？是医务职业道德的核心。医务人员应该到伤员那里去，坐等病人的时代已经过去。要改变过去“坐堂先生”式的老传统。白求恩大夫身体力行，无数次的到火线疗伤。这应使广大医务工作者，特别是白求恩学校的同学们所继承和发扬。◆◆◆◆◆

    （三）倡导早期初步疗伤，提高疗伤效果

    白求恩大夫到达边区以后，一直为降低死亡和残废而努力。看到有的伤员负伤不重，却由于转移时间过长，发生严重感染以至牺牲，非常难过。他说：“如果在前方及时动手术或做初步疗伤，一般说来，是有把握争取使75%的伤员不发生感染而治愈。所谓的初步疗伤，是针对创伤的中期或后期治疗而言的。战时，短期内发生大批伤员，伤员除局部损伤以外，常伴有休克，出血，内脏损伤，感染等。有些伤员局部损伤并不重，但并发症却是致命的。受伤后，短期内给以及时的科学处理，是关系其后果的关键。白求恩大夫倡导的早期初步疗伤，即在受伤后尽量短的时间内，给伤员清洗伤口，取出异物，修整创缘，去除坏死组织，固定骨折……这样，可以减少感染，防止骨折副损伤，促进愈合，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白求恩大夫到边区以后，只要知道哪里有战斗，他都请求去战地进行早期初步疗伤。如1939年4月26日至28日的齐会战斗，他的手术室在离火线仅7华里的温家屯小庙内，连续69小时，为115名伤员实行手术。又如1939年10月，他率领医疗队来到离敌人据点7华里的涞源县孙家庄小庙内，接收摩天岭战斗下来的伤员。当时，在山地或平原进行游击战争，转运伤员十分不便，只能靠民工抬担架。白求恩大夫在给聂司令员的工作报告中称：这种早期初步疗伤效果极佳，想必部队的指挥员亦感满意。他抽查了在前线动过手术的63名伤员，转运途中只死了1人，1/3的伤员到达医院时一点感染也没有。白求恩大夫要求每个旅应有一个这样的流动医疗队。它是团急救站和后方医院的中间环节。

    （四）整顿医院（休养所），提高医疗工作效益

    白求恩大夫在晋察冀边区，时间虽短，但却进行了两次重大的医院整顿。第一次是1938年8月，在五台山的松岩口建立“模范医院”。经过5个星期的建设，把原先后方医院的一个休养所建成了当时堪称模范的医院。第二次是1938年12月在山西灵丘杨家庄，在那里集中了三五九旅和晋察冀军区一军分区的骨折，头颅和胸腹外伤的重伤员300多人，创立了“特种外科医院”。整顿医院的目的有三：一是提高部队的医疗水平。当时正值抗日战争初期，部队迅速扩大，医务工作远远赶不上部队发展的需要，许多人虽被任命为医生，护士，但并不具备相应的医疗知识和技术，医务工作水平低下，秩序混乱，白求恩大夫曾多次提出批评。而这两所医院利用比较高超的医疗，护理技术和组织领导方法为部队的医务人员树立典型，带动和促进部队医疗技术的发展和管理方法的提高。二是为了培养医疗卫生骨干。这两所医院都吸收了各部队的卫生人员去参观实习，给当时被封锁的边区医务界送来了先进的医疗科学知识和技术。三是带动医院的发展。当时的医院和休养所，伤员分散居住在农民家里，条件极差，缺乏必要的医疗护理设备。这两所医院虽然仍旧是水平很低的，但较各部队的医院和休养所则有所改进，值得各部队的医务人员学习，因而起到了示范和推动作用。医务卫生部门的重点在医院，推动医院的发展进步，当是医务卫生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

    （五）注重提高卫生人员素质，培养卫生骨干，在职与学校培养并重

1938年8月13日，白求恩大夫给聂荣臻司令员的工作报告专门谈到如何培养医务人员问题，他首先提到了培养医生，护士的迫切性，而后提出了多种培养方法。其中当前即可实行的方法是：由较先进的医院（休养所）作为培养医生护士的基地，成立专门培训医务人员的学校。他对培训强调了以下各点：①称职的教员；②明确的教学计划；③教科书；④实习的医院或病房。1939年7月，白求恩大夫在河北省完县神北村制定了军区卫生学校教学纲要，并开始招生。1939年9月18日，军区卫生学校在河北唐县牛眼沟开学。在开学典礼上，白求恩大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我来边区不久，聂荣臻司令员就和我商量办一所卫生学校，培养卫生技术人员，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不仅是今天反法西斯战争的需要，而且也是将来建设新中国的需要。”他鼓励学员努力学好技术，为伤病员服务。1939年11月12日白求恩大夫不幸以身殉职。1940年1月5日，为纪念他为中国人民革命事业的不朽功绩，将军区卫生学校易名为白求恩学校。1940年2月16日在唐县葛公村举行易名典礼。新中国成立后，位于石家庄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就是昔日的松岩口模范医院；位于长春市的白求恩医科大学就是昔日的晋察冀军区白求恩学校。他们已培养了成千上万的医务卫生人才。◆◆◆◆◆

 

    松岩口的模范医院，杨家庄的特种外科医院以及他著述的《游击战争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详实地反映了他的科学管理思想。当时，正处于抗日战争初期，游击战像燎原烈火地展开，伤病员陆续增多，军区和各分区设立了数十个医院和休养所。伤病员分散居住在太行山深处的山村里，各个医院和休养所缺乏统一的要求和技术规程，医学水平和管理水平都较差，治愈率低，医疗质量没有保证。白求恩大夫企图将各个医院和休养所的医疗水平和管理水平进一步提高，实施管理科学化，他两次创办比较科学化的医院，展示科学管理的样板，推动医院管理的进步。接着，又完成了他的著作《游击战争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用文字和数字表达了科学化的要求。根据当时的医学发展水平和他在八路军中工作的经验，对医院各种工作人员的配备，物资设备，工作程序，完成时间等做出了尽量科学化的规定。这个规定是以往所没有的。以往对医院的要求常常是一般的笼统的。他的要求进一步科学化、标准化、系统化。虽然距今天的规范、常规、制度、规程还相差很远，但比以往各医院凭经验任意操作进了一步。《游击战争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一书的第四章第五节“师野战医院，手术室对伤口的治疗”，就如同目前医院的诊断、治疗、手术常规，把常见的各种伤口做出了比较科学、系统并结合实际的规定，这就是白求恩在60多年前亲手制定的伤口治疗常规。这就是他对医院的科学管理具体体现。

 

 

    白求恩大夫在晋察冀军区为促进卫生工作的发展，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因为时间较短，有些实现了，有些没有实现，只是提出了要求；有些在白求恩逝世后，仍为他的学生所继承，坚持，有的在白求恩大夫逝世后，因为复杂的情况，没有坚持下来。我们必须用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来审视这一事物。那时，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尚未完成，仍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日本帝国主义大举进犯，半壁河山沦为殖民地，人民在水深火热中受煎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虽然在政治上文化上是进步的，但经济上，物质生活上十分困难。频繁作战，伤病员医药条件很差，许多医疗卫生举措，受物质条件的限制，无法做到，这是任何主观意志不愿发生但又不能改变的。白求恩大夫同情中国抗战，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但用高超的医疗技术医治了众多的伤病员，而且在担任军区卫生顾问期间带来了西方的管理经验，把西方的进步管理方法引进处于被敌人封锁仍比较落后的解放区医疗卫生工作中。白求恩大夫由于其特殊地位，被聘为军区卫生顾问，使得他在管理上施展才能，这也是他不同于其他前后来华的医学专家之处。正因为如此，他成为军区引进西方科学管理的先驱；正因为如此，他具有双重的重大贡献：既直接治疗了千百个伤病员，又实行了选进的卫生管理，才使他具有巨大而深远的社会影响。我们在评价白求恩大夫时，往往忽略了这一点。管理上的经验比医疗技术上的经验在某种意义上往往更重要。管理经验与科学技术一样，都是人类共同进步所获得的宝贵财富。

    管理科学是指用数学模式，对管理问题作系统的定量的分析，并作出最佳地规划和安排，以达到有效的利用人力，物力，财力的一种管理理论与方法。60多年前，虽然还谈不上如此严格的管理实践，但以此种精神评价那时的管理举措，在宏观上实施的五项措施，是既全面又合理，经费筹措，道德建设，医院建设，干部培训，医政工作，十分科学。其中倡导的早期初步疗伤：在前方用几分钟或十几分钟给伤员及时治疗，比转移到后方用几个小时治疗，效果要好得多，有时起决定性作用。这虽然还不是严格的数学模型，但亦带有一定的数学观点，能够从数学上评价行为的价值，然后合理的利用人力，物力，确定医疗行政措施。

    60年前，抗日战争刚刚开始，人们的热情极高，但缺乏统一的制度、规范、常规，而《游击战争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一书，则把医院的许多工作，技术操作比较科学的做出了量化要求，使医院许多工作，技术操作较以前科学化、标准化、系统化。这是迈向科学管理的重要一步。

    今年是白求恩大夫逝世68周年，在缅怀他的业绩时我们应当记住他对我军医疗卫生管理和医院管理的重要贡献，他是晋察冀军区卫生系统引进西方科学管理的先驱。

    参考文献

冀中．白求恩大夫是晋察冀军区卫生系统引进西方科学管理的先驱．全国第五届白求恩精神研讨会论文集，江苏卫生事业管理杂志，2000，11. 266～269